第2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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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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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內靜謐了許久，蕭懷野自嘲一笑，起身將衣服穿好，
“你說的也不無道理，算起來你我相識不過數月，怎能比得過你們自小交好的情分。”
“陸小姐對他堅信不疑，這本也是應當。”
陸妘垂眸坐著，月色勾勒出她極致清冷脆弱的身形，
“即便是鎮國公有不臣之心，白玄也定然不知，我們多年交情，他若是知曉分毫，又如何能瞞過我……”
陸妘說到最後，也不知是想說服他還是想說服自己，她說信他，白玄不會讓自己失望的，對麽？
即便是鎮國公行事比從前逾矩了些，但尚有皇後與五皇子，他這般行事說起來也是在為宋舒儀冊立東宮爭取一些籌碼，一定是這樣。
“蕭懷野，他不會的。”
蕭懷野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，朝陸妘靠近了些，猶豫開口，
“你喜歡白玄，對不對？”
陸妘怔怔擡頭，鼻尖泛上薄紅，望進他沈似寒潭的眼眸，卻是跌入更深的迷茫，
“我喜歡他麽？”
“我這是喜歡白玄？”
陸妘想不出答案，也掙脫不出深潭，默默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，
“蕭懷野。”
蕭懷野聽見她突然喚自己的名字，不由地應聲，
“嗯？”
陸妘看著因為失血臉色蒼白的少年，終是開口問，
“蕭懷野，我可以相信你麽？”
蕭懷野心下漏了一拍，說不清是種什麽感覺，微微扯動嘴角，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，
“可以。”
“我是說，若我能夠幫上忙，你隨時找我……”
“我不嫌麻煩的。”
陸妘想著這段時間哥哥的告誡，景深的提醒，還有關於白家的種種流言。京城風聲愈緊，又見眼前蕭懷野這廝的笨拙之態，眼中愈發泛酸，委屈開口，
“蕭懷野，你真是只笨沙鷗。”
蕭懷野撓了撓頭，撐著坐下，
“我這一身傷，現在可是虛弱得很。你也罵過我了，可還生氣？”
陸妘絞著絲帕，撇了撇嘴，
“我生氣啊，怎麽不生氣？一個個的半點都不省心，好生令人討厭！”
蕭懷野頗有耐心地應著，便聽陸妘轉而問道，
“你獨自去查探蕭清寧，所以這是他傷的你麽？”
“還有，此事蘇祈彥哥哥和鶴餘知道嗎？你未免有些沖動了……”
蕭懷野見她想起了正事，便托著下巴，這麽看上去竟有幾分乖巧的錯覺，
“他們自然知道，因為白家的疑點也是我們一道推測所得。我說要去會會這個蕭清寧，蘇祈彥是讚成的。至於這傷……”
蕭懷野自嘲一笑，
“是我輕敵了，但我總覺得他也並未打算要我性命，否則我不會那麽輕易脫身。只是可惜沒有聽見他們交談，錯過了偷聽的良機。”
陸妘俯在桌上，歪頭看著少年高挺的眉眼，若有所思，
“蕭清寧與你容貌相同，又用了這個名字，你們二人會不會有某種聯系呢？若是如此，他相助鎮國公的目的又是什麽？”
蕭懷野搖了搖頭，
“還不知道，但我總有一種感覺，蕭清寧籌備多年，這次他不達目的是不會輕易罷休的。”
陸妘嗯了一聲，
“那便讓鶴餘幫忙留神著，我看能不能從白玄那裏打探些消息。”
如今夜更深了，蕭懷野見她眼皮止不住地打架，微微勾唇，
“天色已晚，你該睡了，我……先走了。”
陸妘強撐著困意問，
“你這個模樣能自己回閑雲樓？”
蕭懷野看了一眼旁邊的湘妃榻，挑眉道，
“陸小姐願意讓我在此歇息一晚？”
之前他在外間睡是迫不得已，可與外男共處一室也不妥，陸妘有些猶豫，便聽蕭懷野輕笑著跳出窗臺，回頭和她說，
“小爺我雖然虛弱，但回閑雲樓的力氣還是有的，先走了。”
陸妘望著他沐浴在皎月之下的身影，不由地開口，
“蕭懷野，你小心些，可別把小命搭在這兒了，不然誰替你去為父母洗脫冤屈……”
蕭懷野眉心一動，眸中浸著月華，
“陸小姐這是擔心我了？”
陸妘白了他一眼，將那只輕狂的笨沙鷗隔絕在窗外，蕭懷野只聽見屋內幽幽傳來句，
“也不知你做什麽夢呢……”
等陸妘再打開窗戶時，外面已沒了他的身影，夜風透入絲絲涼意，吹動衣袂，她兀然一笑，轉身回了寢室，
“真是一只笨沙鷗。”
風送荷香，鵲上枝頭。書塾內四角放置的冰鑒傳來涼意，撫平躁動的心。
陸妘正杵著腦袋犯困，忽然覺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。她擡眸看去，對上景深探究的眼神。
陸妘不由地垂下頭盯著書頁，可腦袋沈沈，半句也聽不進去。景深餘光沒少註意到她，只是嘴角微揚，並不作聲。倒是散學後陸妘輕聲喚了他，
“先生……”
景深緩緩轉過身來，見她跪坐於書案之前，似乎十分倦怠，
“近來沒休息好？只怕你連我說的半個字也沒聽進心裏去。”
陸妘懨懨地開口，
“學生有一事不明，不知先生可能解惑？”
景深聞言與她相對而坐，淡淡道，
“說吧。”
陸妘吐出一口濁氣，眉頭緊蹙，
“先生，如果你知道一個人有了不臣之心，該當如何？”
景深手肘撐在膝上，歪頭盯著她，意味不明，
“你便是為著這個，夜不安枕？”
陸妘垂下眼睫，輕輕點頭，
“朝局動蕩，於百姓不利。而且，若事關舊交，又如何置身事外呢？”
景深漫不經心，挑眉道，
“這些事都不足以成為你的煩心事，該發生的總會發生，不是麽？”
“你曾說過自己心目中的天下，這樣的朝局，當今的陛下給不了。既然如此，倒不如靜靜看著，說不定改天換地反而是件好事。”
陸妘聞言不免心驚，接著追問，
“先生若是想支持七皇子上位，朝局如果亂起來，只怕未必能如願，如此，先生當真能作壁上觀？”
景深輕嗤一聲，勾唇開口，
“我支持七皇子上位？可是你兄長告訴你的？”
陸妘搖了搖頭，
“哥哥沒說，是我自己猜的，難道不是嗎？”
景深不置可否，只是悠悠道，
“是與不是，並不重要。”
陸妘臉上露出怔忪，疑惑地問，
“那先生覺得何為重要？”
景深已然站起身來，俯視著美人面容，不著痕跡地掃過她仿佛一掐就會斷掉的纖細脖頸，輕笑開口，
“大被蒙過頭，好好歇息，最為要緊。”
陸妘一時楞住，總覺得今日先生壓根沒有認真回答自己的問題，也並未覺得這個問題值得註意，反倒逗起她來了。
景深剛走到門口，卻又回過身問，
“你可知李婥言是何人？”
陸妘雖不知為何他突然提起了表妹，但還是點頭道，
“自然是知道的，她是我姨母家的女兒，景州李家家主嫡女，喚我一聲表姐，那日先生入府時也是見過的。”
“先生為何突然問起她了？”
景深眼中浮現探究，緩緩開口，
“她母親派人去了我府上，你可知道？”
陸妘這才想起來，李婥言對先生有意，眨了眨眼道，
“似乎聽母親提過，姨母應該是派人去和先生商量親事了吧。”
“不知先生對我這表妹可有意思？”
景深掀起眼簾，不錯眼地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，
“你覺得呢？”
陸妘並未察覺到氣場的變化，掰著手開始說，
“雖然我並不喜歡李婥言，她假清高，難伺候。但不可否認她出身文人清流之家，底蘊深厚，先生若娶了她，便能多了些助力，亦不損先生雅望。”
她認真分析著，全然沒有註意到景深朝自己走近，直到他蹲下來與自己平視，才嚇了一跳往後靠，卻被景深扣住手腕，再躲不掉。
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靜靜看著她，讓人湧起戰栗，
“陸妘，你是當真覺得我應該娶她麽？”
陸妘面色一僵，呆呆搖頭，
“先生……”
“其實也並非如此，我覺得李婥言是配不上先生你的，只是，我亦不是先生肚子裏的蛔蟲，萬一先生喜歡她這樣的，那也說不準。”
景深不免氣笑，歪頭道，
“到今日我也未記住她是何模樣，你怎麽會覺得我會對她有意？”
“原以為你是個機靈的，今日一看，卻是我看走眼了，也是個榆木腦袋。”
陸妘掙脫不開，蹙眉開口，
“先生是生氣了麽？”
景深眸色深深，緊扣著皓腕，
“陸妘，不要隨便揣測我的心意。你猜錯了，我會生氣。”
陸妘連忙點頭，像一只乖順的貍奴，卻又忍不住問，
“但若是猜對了呢？”
景深指尖在她腕上輕拂而過，收回了手，眼中浮上惋惜，
“若猜對了……你便有麻煩了。”
陸妘聽得雲裏霧裏，可景深卻不管，自顧自離開，只留下了一句話，
“轉告你表妹，我對她無意，親事更無可能。”
陸妘心下暗道不妙，若此事讓她去告訴李婥言，指不定那位祖宗會怎麽想，要是誤會自己從中作梗攪黃了她的親事，她只怕沒有安生日子過了。
“先生可真是會給人出難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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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即便是鎮國公有不臣之心，白玄也定然不知，我們多年交情，他若是知曉分毫，又如何能瞞過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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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是鎮國公行事比從前逾矩了些，但尚有皇後與五皇子，他這般行事說起來也是在為宋舒儀冊立東宮爭取一些籌碼，一定是這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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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懷野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，朝陸妘靠近了些，猶豫開口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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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妘想不出答案，也掙脫不出深潭，默默良久才深吸了一口氣，
“蕭懷野。”
蕭懷野聽見她突然喚自己的名字，不由地應聲，
“嗯？”
陸妘看著因為失血臉色蒼白的少年，終是開口問，
“蕭懷野，我可以相信你麽？”
蕭懷野心下漏了一拍，說不清是種什麽感覺，微微扯動嘴角，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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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生氣啊，怎麽不生氣？一個個的半點都不省心，好生令人討厭！”
蕭懷野頗有耐心地應著，便聽陸妘轉而問道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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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們自然知道，因為白家的疑點也是我們一道推測所得。我說要去會會這個蕭清寧，蘇祈彥是讚成的。至於這傷……”
蕭懷野自嘲一笑，
“是我輕敵了，但我總覺得他也並未打算要我性命，否則我不會那麽輕易脫身。只是可惜沒有聽見他們交談，錯過了偷聽的良機。”
陸妘俯在桌上，歪頭看著少年高挺的眉眼，若有所思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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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懷野搖了搖頭，
“還不知道，但我總有一種感覺，蕭清寧籌備多年，這次他不達目的是不會輕易罷休的。”
陸妘嗯了一聲，
“那便讓鶴餘幫忙留神著，我看能不能從白玄那裏打探些消息。”
如今夜更深了，蕭懷野見她眼皮止不住地打架，微微勾唇，
“天色已晚，你該睡了，我……先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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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陸小姐願意讓我在此歇息一晚？”
之前他在外間睡是迫不得已，可與外男共處一室也不妥，陸妘有些猶豫，便聽蕭懷野輕笑著跳出窗臺，回頭和她說，
“小爺我雖然虛弱，但回閑雲樓的力氣還是有的，先走了。”
陸妘望著他沐浴在皎月之下的身影，不由地開口，
“蕭懷野，你小心些，可別把小命搭在這兒了，不然誰替你去為父母洗脫冤屈……”
蕭懷野眉心一動，眸中浸著月華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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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生，如果你知道一個人有了不臣之心，該當如何？”
景深手肘撐在膝上，歪頭盯著她，意味不明，
“你便是為著這個，夜不安枕？”
陸妘垂下眼睫，輕輕點頭，
“朝局動蕩，於百姓不利。而且，若事關舊交，又如何置身事外呢？”
景深漫不經心，挑眉道，
“這些事都不足以成為你的煩心事，該發生的總會發生，不是麽？”
“你曾說過自己心目中的天下，這樣的朝局，當今的陛下給不了。既然如此，倒不如靜靜看著，說不定改天換地反而是件好事。”
陸妘聞言不免心驚，接著追問，
“先生若是想支持七皇子上位，朝局如果亂起來，只怕未必能如願，如此，先生當真能作壁上觀？”
景深輕嗤一聲，勾唇開口，
“我支持七皇子上位？可是你兄長告訴你的？”
陸妘搖了搖頭，
“哥哥沒說，是我自己猜的，難道不是嗎？”
景深不置可否，只是悠悠道，
“是與不是，並不重要。”
陸妘臉上露出怔忪，疑惑地問，
“那先生覺得何為重要？”
景深已然站起身來，俯視著美人面容，不著痕跡地掃過她仿佛一掐就會斷掉的纖細脖頸，輕笑開口，
“大被蒙過頭，好好歇息，最為要緊。”
陸妘一時楞住，總覺得今日先生壓根沒有認真回答自己的問題，也並未覺得這個問題值得註意，反倒逗起她來了。
景深剛走到門口，卻又回過身問，
“你可知李婥言是何人？”
陸妘雖不知為何他突然提起了表妹，但還是點頭道，
“自然是知道的，她是我姨母家的女兒，景州李家家主嫡女，喚我一聲表姐，那日先生入府時也是見過的。”
“先生為何突然問起她了？”
景深眼中浮現探究，緩緩開口，
“她母親派人去了我府上，你可知道？”
陸妘這才想起來，李婥言對先生有意，眨了眨眼道，
“似乎聽母親提過，姨母應該是派人去和先生商量親事了吧。”
“不知先生對我這表妹可有意思？”
景深掀起眼簾，不錯眼地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小丫頭，
“你覺得呢？”
陸妘並未察覺到氣場的變化，掰著手開始說，
“雖然我並不喜歡李婥言，她假清高，難伺候。但不可否認她出身文人清流之家，底蘊深厚，先生若娶了她，便能多了些助力，亦不損先生雅望。”
她認真分析著，全然沒有註意到景深朝自己走近，直到他蹲下來與自己平視，才嚇了一跳往後靠，卻被景深扣住手腕，再躲不掉。
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靜靜看著她，讓人湧起戰栗，
“陸妘，你是當真覺得我應該娶她麽？”
陸妘面色一僵，呆呆搖頭，
“先生……”
“其實也並非如此，我覺得李婥言是配不上先生你的，只是，我亦不是先生肚子裏的蛔蟲，萬一先生喜歡她這樣的，那也說不準。”
景深不免氣笑，歪頭道，
“到今日我也未記住她是何模樣，你怎麽會覺得我會對她有意？”
“原以為你是個機靈的，今日一看，卻是我看走眼了，也是個榆木腦袋。”
陸妘掙脫不開，蹙眉開口，
“先生是生氣了麽？”
景深眸色深深，緊扣著皓腕，
“陸妘，不要隨便揣測我的心意。你猜錯了，我會生氣。”
陸妘連忙點頭，像一只乖順的貍奴，卻又忍不住問，
“但若是猜對了呢？”
景深指尖在她腕上輕拂而過，收回了手，眼中浮上惋惜，
“若猜對了……你便有麻煩了。”
陸妘聽得雲裏霧裏，可景深卻不管，自顧自離開，只留下了一句話，
“轉告你表妹，我對她無意，親事更無可能。”
陸妘心下暗道不妙，若此事讓她去告訴李婥言，指不定那位祖宗會怎麽想，要是誤會自己從中作梗攪黃了她的親事，她只怕沒有安生日子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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